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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
走出家门，看着湛蓝的天空，我深吸了一口气。
从今天起，我要开始做自己。
为了江辰的漫画家梦，我曾自愿降到一个无足轻重的职位，盼的就是每日早下班，给他洗衣做饭，任劳任怨。
可其实，我大学期间年年都是绩点第一，许多老板向我抛出橄榄枝，我却被爱情蒙蔽了双眼。
如今，天高任鸟飞，海阔凭鱼跃。
正打算打车去打印店，手机却忽然响起，我看见明晃晃的两个字。
江辰。
这是发现我把他删了？打算来质问？
我本来不想接，它却催命一般不停响着。
“喂？有什么事吗。”我接起电话。
“陆芸，你把我删了？”声音很低沉，仿佛压抑着滔天的怒意，继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：“耍小脾气也要有个限度，把我加回来。”
呵，还以为我会像从前那样，任他搓圆揉扁？
“江辰，我在这里通知你。”
“我要跟你离婚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江辰显然愣了一下，诧异的语调传过来。
我能猜到他的心情，惊讶、不敢置信，认为我在开玩笑。
因为过去的我，是那么爱他，那么依赖他，他笃定我永远不会离开他。
“芸芸，你在开玩笑吗？姜妍是客人嘛，你早上却不肯给她面子，我才生气的。”
“这样，你给她道个歉，我们的事就算翻篇。”
他轻笑了一声，特意把音调放柔，暧昧地唤着我的名字。
以前我最吃这一套。哪怕有天大的怒气，江辰这样一叫，我就缴械投降，乖乖按照他的吩咐做。
但那是曾经。
“我给她道歉？江辰你耳朵中间夹的是什么？圆明园丢失的猪首吗。有病赶紧去精神病院看看。”
我冷笑着，毫不留情地怒怼：“男人不自爱，堪比烂白菜，在地里腐臭都没人愿意要。”
“有这空，不如去疼爱你的白月光，毕竟勤能补拙，哪怕时间再短，累积起来也算长了。”
呵呵，我大学时曾获最佳辩手，如果不是以前恋爱脑上头，哪里轮得着江辰在我面前蹦跶？
“你你你！”江辰的声音变得气急败坏起来，听着想把我活吞了一样，但随即，或许是意识到我发现了他们的奸情。
再次伏低做小道：“芸芸你说话这么难听干嘛？我和姜妍就是同学，我俩清清白白，没有半点男女之情。”
“怎么，你爱穿情趣内衣是吧？神经病，懒得搭理你们这对狗男女。我现在去起草离婚协议，记得签字。”
我翻了个白眼，干脆地挂掉电话。
短信这时响了一声，原来是江辰苍白无力的辩解。
芸芸，我只是在为漫画找灵感而已，她和女主身材相似，适合当模特。我知道你吃醋了，你乖一点。
乖你大爷！
谁家找灵感找到床上去？还身材相似，根本就是以姜妍为原型！
我眼不见心不烦，直接拉黑他。
我要去起草离婚协议了。
5.
揣着离婚协议，我来到了酒店。
我不打算再回那个家，里面沾染的江辰的气息，让我恶心。
把江辰从黑名单拉出来，我给他拍过去协议的照片和位置。
这两天过来酒店把字签了。
他回复得很快。
陆芸，你能不能不要闹了？我不信你会想离婚，你那么爱我。我以后跟姜妍保持距离，好吗？
说真的，你该跟姜妍学一学大度两个字怎么写。
都什么时候了，还在贬低我，把姜妍高高捧起。
我字打得飞快你说错了吧，她明明只懂不要脸和犯贱怎么写。你再这样说话，我得发帖找找你主人了，怎么自家狗不栓绳呀？
江辰又打过来电话。我啪一声挂断。
手指不断飞舞着，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通通宣泄掉。
这些年为了支持你的梦想，我每天起个大早，变着花样给你做早饭，为了你，我放弃晋升的机会，到头来就养出个白眼狼？
我现在还能跟你好好说话，是念在我们过去的情分。
对面没有回应，半天才发。
....但是，男人在外打拼，女人在家做贤内助不是很正常的吗？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。陆芸，你现在耍小脾气，我可以包容，但是有再一再二没再三。
我给你三天时间反省，你不来找我的话，后果自负。
操！这么多年青春真是喂了狗了！我反省你大爷！
我烦躁地扔掉手机，努力平息下来自己的怒火，开始查找澳大利亚的资料。
马上要出国了，我得做好攻略。
时间飞速流逝，这三天江辰一直没联系我，估计是打算晾着我，让我主动去求他。
我也乐得清闲，把国内公司的事物打点好，约上闺蜜吃饭，拍了一张美美的照片。
准备再见啦，我要去澳大利亚吃白人饭了呜呜呜，想想就好痛苦。
发完没多久，酒店的门竟被叩响。
“谁啊？”
“是我，江辰。”
6.
晦气东西。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，把门打开。
他显然是一路飞奔过来的，发丝凌乱，额角抖落大颗汗珠，胸膛剧烈起伏着。
“想通了，准备来签字？”
我抱着胳膊开口。
“陆芸，你要出国？”
江辰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，眼睛猩红地盯着我，眼神仿佛要吃人。
他一步步靠近，直到把我圈进和他的方寸之地间，才俯下身，哑着嗓音说：“你在开玩笑对不对？你是故意这么说的，你想让我后悔，想让我低头。”
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浅淡的花香。是江辰不可能用的味道。
那么主人是谁，答案昭然若揭。
我皱着眉退了几步，搡开他的胸膛：“滚，离我远点。我没兴趣跟你开玩笑。”
江辰猛地拽住我的手腕，力气极大，几乎把我的骨头捏碎。
“我不信。你明明那么爱我。”
“你会为了我深夜熬醒酒汤，晚上切好水果送入我的房间，会为了我起个大早，我知道你爱我，你就是在闹脾气。”
看吧，他什么都知道。
他知道我的付出，他只是心安理得地在享受。
“是，我承认，以前很爱你。”
“但你要明白，那是以前。”
我用力甩开他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江辰，你哪来的那么大脸，认为我会在你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？你无论是精神，还是肉体都出轨了，你现在让我感到恶心好吗。”
我一口气说完，厌恶之情溢于言表。
江辰身形晃了晃，像是有一阵风吹来，他就会摔倒。
“芸芸，你听我解释....我没想对不起你的，我只是，没控制住....”
“毕竟我从高中就喜欢她，所以才犯了错误啊！”
没控制住。多么可笑的理由。男人向来会给自己找借口。
他在漫画里对姜妍的描绘闪过眼前。校花级人物，家境优渥，温柔大方，得到所有人的喜爱。
男主对她苦苦追求，甘愿上刀山下火海，付出所有。
现在想来，这就是他自己啊。
“江辰，你自己听着不感觉好笑吗？你从初中就喜欢她，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？”
“这么多年，你在我面前扮演着深情，累不累呀。”
只要想到，江辰和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，脑袋里都是姜妍的身影，他的画笔，是为爱的人所拿，我就胃里一阵翻涌。
想吐，好想吐。
“把字签了吧，我们好聚好散。”我闭上眼睛，不想再看他。
“....你别后悔。”最终，江辰选择妥协，他惨白着脸，一笔一顿地签上了名字。
“我走了。”
江辰走到房间门口时，忽然停住脚步，似乎在等我挽留他，抱着最后的期望。
“别走啊。”
他眼神唰一下就亮了，却在听到我的下一句话时再次熄灭。
“用跑的。”
我刷着手机，头也没抬。
江辰砰地关上门。
7.
准备出国的这几天，江辰没来烦我，倒是姜妍不停发着挑衅的消息。
比如：嫂子，辰哥的手好软呀，你是不是没握过？
我：握握手，好朋友，你俩都是一条狗。
再比如：真讨厌，辰哥总说我是他的女主角，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。
我：挺好的，你俩演的渣男与贱女我绝对会捧场。
还会发一些两个人甜蜜牵手，对着镜头搞怪的大头贴。
我明白这是江辰默许的，他或许仍痴心妄想，以为我会回头，会痛苦流涕地求他别抛下我。
可惜我的脑子还没被驴踢。
今天去趟民政局吧。我打着字。
江辰回得很快。你确定吗？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要了？
废话文学他是懂的。我没反驳，只把约定时间发过去。
等到时间，我在民政局门口看到了江辰。
他消瘦不少，额前的碎发长了一点儿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被微微遮住，酝酿着浓郁的深黑色。
我曾经最喜欢他的眼睛。
瞳孔深邃而迷蒙，盯着你时，常会让人产生错觉，仿佛你就是他全世界最爱的人。
也的确是错觉。
“芸芸。我忘不掉你。”声音很沙哑，压抑着极大的痛苦。
他走过来想拉住我的手，我毫不留情地甩开，仿佛怕触碰到脏东西。
“别来沾边，你们两个贱人能锁死吗。”
江辰沉默半晌，眼神带着点希冀：“是不是我彻底跟姜妍断开，你就会原谅我？我承认，以前是我鬼迷....”
“江辰，你怎么还不明白？”
“我喜欢的是过去的你。无论你现在做什么，我都不会有波动。”
我目光空洞地掠过他眉眼，仿佛要跨越遥远的旧世纪，锁定在桀骜不驯的少年身上。
那确实温暖了我的青春。
可惜，已经如同过往云烟。
8.
江辰张着嘴想辩解什么，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，颓然地垂下头，似乎丧失所有力气。
我没看他，走进民政局。
他跟了过来，我们沉默地把离婚办好。
拿到那本离婚证时，我心里恍惚了一下，我和江辰十年的关系，就这么落下帷幕。
往后余生，不会再见。
“芸芸。”他叫住我。
“如果你愿意原谅我，就回头看一看，我永远在这里。”
江辰红着眼，泪水划过优美的下颌。
我摆了摆手，示意自己没兴趣，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回酒店。
这些年的爱意、陪伴、亲昵，过去的愚蠢都再与我无关。
我，陆芸，要迈向自己的新生了。
在离婚之后，江辰和姜妍都安分下来，我便专心准备起出国的事宜。
这天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。
“你来干嘛？”我倚住门框，冷眼看着对方。
几天不见，姜妍狼狈不少，发丝没有精致地打理起来，眼下泛着浓郁的乌青。
她背着手，手里似乎抓着什么，头埋得很低。
我皱了下眉，心头升起几分警惕。
“陆芸，你去死吧！”
忽然，一声怒吼传来。
刀锋锐利的寒光闪过我眼前，姜妍披着头发，眼睛瞪得狰狞，直直地刺向我。
9.
我慌忙躲到旁边，接着一手用力抓住她的胳膊。
多亏我平日里热爱健身，对付姜妍这种娇小姐很是绰绰有余。
没几下交锋，就轻松地卸掉她的匕首。
“你脑子被驴踢了？打算来杀我？”我把匕首踢到一边，眼眸里蕴藏着怒火。
“都怪你！如果不是你，辰哥怎么会跟我分开！”
姜妍瘫坐在地上，疯魔般对我大喊，目光里全是恨意。
我平静地蹲下来，与她对视。
那张白皙清丽的脸蛋依然很漂亮。怪不得江辰会心动。
“你找江辰是因为你家破产了吧，而他，是个不错的备胎，有钱，长得帅，还那么喜欢你。”
“可是，江辰能出轨一次，那必然有第二次。”
“当你容貌衰老时，当你也被洗手做羹汤困住时，他还会喜欢你吗？”
通过朋友，我知道了姜妍回国是因为家庭破产，无力再承担她在国外的费用。
而她在国外也没有学到什么，反而仗着有钱养出一身坏毛病，好吃懒做，所以才急急地缠上江辰。
我忽然感觉可悲，为何永远是两个女人在争抢男人？最大的错误并不在我们，男人的不拒绝才是罪魁祸首。
“姜妍，你真可怜。”
我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，眼底充斥着不屑，像是在看垃圾。
这些道理，就让她去监狱里好好想吧。
“陆芸！你凭什么！你明明被他浪费了那么多年青春，为何还能勇敢地迈向新生活！”
我听见身后传来姜妍声嘶力竭的怒吼。
她是真的不理解，为什么自己只能把全部希望押在一个男人身上。而陆芸却有底气，哪怕离婚后也同样过得很好。
我脚步一顿，淡淡地说。
“因为我知道提升自己。这些年来，我从未停止过学习。”
10.
我报了警，警察以故意杀人罪把姜妍带走。
估计往后的很长时间，她都将在监狱里蹉跎岁月，骄傲的容貌也将逐渐消失。
我去澳大利亚的这天，没告诉任何人。
“陆芸！”
忽然，我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....他怎么知道我今天走。
我转过身，看见江辰正扶着膝盖大口喘气，衣服皱巴巴的，往日的精致全都消失。
“你有事？”
“我要告诉你，我喜欢你。我一辈子都会等你的。”
他郑重地看着我，如同在进行一个很庄严的宣誓，脸色满是肃穆。
我只感觉好笑。
又在这给我扮演深情呢？可惜，我早已不吃这一套。
“江辰你是不是有表演型人格啊？还是说你在参加欢乐喜剧人？你怎么一举一动都这么好笑呢，跟小丑没有区别。”
“我现在烦你烦得要死，我只想让你赶紧滚出我的世界。”
“陆芸——求你不要离开我！”
我冷冷地甩下一句话，拖着行李箱走向登机口，任凭他在背后哭着喊我的名字。
呵，我要去开启人生的新篇章了。
无人在意他。
11.
来到澳大利亚后，我在这边干得风生水起，没几年，就因出色的能力被提升为经理。
如今的我，自信大方，再人多的场合也能侃侃而谈，生活优渥。
休息时间就和朋友一起去沙滩放松，点上七八个腹肌帅哥，悠闲地喝着果汁享受。
至于江辰，偶尔间，我得知了他的消息。
他在我走后每天借酒消愁，漫画经常停更，惹得粉丝怨声载道，再也没画出过有灵气的作品。
很快就被出版社抛弃，收入骤然缩减。
因为花钱习惯了大手大脚，没有钱之后他竟然想着去赌。
最后由于还不起钱，被人套了麻袋扔进大海里喂鲨鱼。
朋友跟我说这些话时，还以为我会开心，谁料我只是轻轻笑着，晃了晃红酒杯。
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？”
望着灿烂的太阳，我知道，我充满希望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。
无论江辰，还是姜妍，都不过是过客。